連兩年跨年都是蔡明亮,也許是年末都需要一些緩慢。前年最後一日去北師美術館看《蔡明亮的日子》。一樓入口處掛著開放式的日曆讓大家寫下自己的「日子」,我寫的是宜「獨處」。





2024年是人生的大轉折,我被一顆小小的太陽邀去跳舞,是yoyo台的歌,我們一起唱著:「打起精神來、打起精神來、打打打打,打起精神來。 」我笑了,跟著跳著,就突然從暴風圈走出來,然後我才看見暴風圈的長相。原來我可以不要emo,即使客觀狀況往下走,自我生活掌握度的提升與一件件的小事累積,讓我更加平靜。我也更加確定,平靜比有趣刺激對我來說更重要。

台北,你需要習慣告別,物換星移在這裡才是自然,老店多活一天是種福報。跨年前兩天看見師大艾蜜莉的布蕾要關閉的消息,有點不捨,想去嚐嚐很久不見的千層麵,那種帶點粗獷式手法的平價法國味,是我當年剛從法國回來後嚐過的懷念。推門進去,老闆已老,室內雜亂,也已不開放內用。老闆說週末就要關店,之後要去法國玩一趟。他說退休要去花蓮的榮民之家住,然後打算在東大門夜市擺攤。他還秀出當年去巴黎學廚藝的照片出來,以及他想去見的當年在法國學廚藝認識的西班牙女同學。


可能是外國媒體加持,抵達安森時,現場人滿為患,黑不見林。我們拿著食物坐遠遠的。《愛情萬歲》已播1/3,冷冷的天,靜寂夾雜一點small talk,蔡明亮的緩慢投射在大螢幕,在這晃動的森林,更加彰顯台北的孤獨與疏離。拍攝時尚未完全完工的大安森林公園,30年後的茂密卻只是加深這種都市裡的異化感。電影裡三個販賣居所的人,房子、靈骨塔、衣服,卻找不到地方安放自己的靈魂,愛情也只能由慾望所驅使跟結束。只有公園椅的開放性讓人有餘裕地好好悲傷一場,而我們也坐在同樣的椅子上體會類似的情緒。
現場觀影的體驗,跟原本在Giloo看的感覺差別極大。視角時而歪的像在看《台北物語》,惡趣味的笑聲,但並非不敬,而是一種集體看片的黑色幽默。但不變的是我們終能在角色裡找到跟我們一樣的寂寞與渴望。不管2024年過得多差,好好哭完一場。LIFE GOES ON。


放映完後蔡導上台說:「我等你們等30年,我都這把年紀,再活也沒幾年,希望以後每年都可以看見你們。」倒數時分,大螢幕放著愛情萬歲裡各種迷因化的片花:「10、9、8、7、6、5、4、3、2、1」我們拿起12顆綠色的葡萄快速入口,新的一年,我們會順利的。我想,會吧:)


